可到了这种时刻,君王也好,臣子也罢,终究是敌不过命数,沈忆宸也想跟景泰帝朱祁钰说一句心里话。
「好,沈卿尽管畅所欲言。」
朱祁钰神情同样平静,他知道这可能是君臣相处几年下来,沈忆宸唯一一次向自己说真心话了。
「臣自漠南蒙古班师回朝之后,入直文渊阁参预机务,曾在馆藏处偶遇过陛下几次阅览书籍,当时疑惑陛下为何要捧着书籍站起来阅读,而不是寻一处坐下。」
「后来从翰林王编修那里得知,陛下坐过的地方臣子就不敢坐,久而久之馆藏处座位就会形同虚设。于是乎陛下您在得知之后,每次来到文渊阁阅览书籍都选择站着,几年时光始终如此。」
「帝王是个身份,举止感受到的却是人心,至少在臣的眼中,陛下并非是个弑君杀兄的暴君,而是一个心思细腻,本性善良的人。」
沈忆宸没有长篇大论恢宏叙事,更没有阿谀媚上尽捡些好听的话说,相反是说了一个可能连朱祁钰自己都没有在意过的小故事。
确实朱祁钰是个善良的人,他在位这几年由于英宗之死,冒犯过天颜的勋戚大臣不在少数,却没有人因言被打击报复。乃至于诸如广通王、阳宗王等宗室叛乱,不过是削爵为民囚禁在凤阳府,依旧没有被处死。
另外就是老生常谈的猜忌跟克制,自古天威难测,身为朱祁钰的臣子却不用担心功高盖主殒命,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听完沈忆宸的言语,朱祁钰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许久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用着略带些许哽噎的声音说道:「沈卿,你这次觐见,是想要朕确定最终的储君人选吧?」
「是,陛下。」
沈忆宸点了点头,立储之事按照朱祁钰这个身体状态,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说不定很快大明就将要迎来另一场国丧。
「朕这些时日想了许多,却唯独忘不了父皇跟皇兄。既然天意如此,那这个皇位就还给皇兄一脉吧,朕将过继皇侄朱见清为嗣子,即日举办册封皇太子大典!」
「陛下圣明。」
沈忆宸高呼了一句,同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其实景泰帝朱祁钰选择册封朱见清为皇太子,早就在沈忆宸的意料之中,过继仪式相当于斩断了一切后顾之
忧,没有理由让帝系一脉旁落到懿文太子朱标后人身上。
再怎么手足相残,终究还是宣宗章皇帝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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