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偏偏发生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遗憾,感受到了无法可想的无奈。
他从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聚散离合,这回经历过了。
他从没有感受过人欲养而亲不待,这次感受到了。
常玉龄老人用自己的悄然离世,教会了他什么叫人生苦短,再好的宴席也有曲终人散。让他明白了人生的本质不过是一场迎来送往。
站在常玉龄的灵前,宁卫民默然检索着自己的灵魂。
有种从未有过的触动、无奈、惶惑,茫然,让他重新质疑其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满足,自己的活法。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做的够多了,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可以肯定,金钱可以换来奢侈的享受,骄傲的满足感,但留不住那些易碎的珍贵,保不住那些不该消失的功德。
痴迷于物质的获取让他迷失,让他没有了进取心,错失了回报常玉龄老人的最佳机会,他无法不从心里鄙视自己的混沌与愚昧。
所谓猪油蒙心,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尤其看到这些参与葬礼老匠人们都已经垂垂老矣,想到他们这一生或许也会这样默默无闻的过去。
他就更是意识到自己应该改变的契机了,如果不去做一些事情,他还会辜负更多的人。
辜负对他倾其所有、不吝赐教的张大勺,对他同样信任、鼎力相助的刘永清和蒋三昌,甚至是与之情同家人、相依为命的康术德……
总而言之,常玉龄的猝然去世对宁卫民影响很大,算是让他醍醐灌顶。
所以安葬了老人后,哪怕常家人并没有安排丧事席,宁卫民也要越俎代庖在八宝山地铁站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张罗大家一起吃顿饭。
当然了,吃饭肯定是其次的,他留人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说事。
首先是这一天,为了常玉龄的下葬,宁卫民可是专门把老人当初交给他的东西都带来了。
虽说老人是悄悄把东西托付给他的,可他不能真的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昧了,否则日后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他说不清楚。
而且他也觉得不好这么对待常家人。
毕竟是人家的祖传东西,他一个外人凭白得了去,这事放他身上他也接受不了。
怎么都显得理亏,就跟日后那种小保姆获赠遗产的事儿似的。
再加上常玉龄虽然走了,但东花市街道的料器工厂还得继续生产呢,上霜的原料就得指望他来提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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