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真心教不了她。
动身之前,郭竹酒笑嘻嘻问大师姐,希不希望自己同行远游。
裴钱说当然愿意。
郭竹酒一挥手,那大师姐就当我一起远游了。我在家躺着,还能足不出户,就白走一趟江湖,赚大发了。
裴钱还能如何,只能是无言以对。
下宗祖师堂挂像一事,先前登山途中,崔东山说了他的想法,打算请一位中土神洲的山上好友,帮忙为自家先生绘制画像。
是一位与吴道玄齐名的丹青圣手,绰号顾瑕丘。而这两位都被浩然天下敬称为画圣,各有千秋,一个工笔写实,妙绝浩然,一个妙笔生花,写意传神。前者与白也,出身同一个王朝,而且年岁相近,吴老先生在入山修道之前,就早早被誉为“不过弱冠之龄,已穷尽丹青之妙”,皇帝甚至专门下令,非有诏不得画,理由竟然是“担心流散神气,惊扰一国灵鬼”。后者画技之高,尤其是点睛一事,则被白帝城郑居中说成是“有苍生以来未有”。
两人皆擅长仙佛神鬼,故而中土神洲的寺庙道观,如果能够邀请某位丹青圣手绘制壁画,都是天大的荣幸。
早年那幅挂满天下文庙的文圣画像,就是出自吴老先生之手。
老秀才当年十分满意,如今不太满意,因为桐叶洲的埋河碧游宫,还有宝瓶洲的春山书院,两次游历,都没能被人立即认出来,由此可见,那幅画像,与真人,像归像,可到底是欠缺了几分只可意会不可画传的精气神啊。
所以老秀才这次回了中土神洲,专门找到那位画圣,拍了拍老先生的肩膀,老秀才唉声叹气,眼神幽怨,“既然是朋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当年是我自己找上门求画像的,怨不得谁,赶紧的,来壶酒,些许芥蒂,咱哥俩拿来泡酒喝,就当是一笑置之了。”
气得老先生立即歪头,抬手拍打自己脸颊,“这玩意儿呢?跑哪去了,被某人叼走啦?”
其实崔东山给那个顾老儿,已经送去了自家先生的两幅画像。
一幅是先生少年时在那桂花岛,一幅是年轻隐官参加文庙议事时。
要是顾老儿敢潦草应付,敢画得不好,不像,不够神似,那就别崔东山不念情分不讲旧谊了。
崔东山还有个要求,就是自家先生,必须是青衫背剑之姿。
天朗地清,在那崇山峻岭之间,山风激荡,白水急湍,在那滔滔云海之中,滚滚江河之上,以一袭青衫为首,御风远游,两只大袖,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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