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道:“是傅姨娘下的帖子。”
宝玉闻言一怔,这才想起过往来。想那傅秋芳不识好人心,宝玉顿时没了兴致,只蹙眉拂袖道:“她那般攀附权势的,又能做得出什么好诗词来?罢罢罢,这诗会不去也罢!”
说罢径直负手而去。袭人紧忙朝着几人屈身一福,又拔脚去追,生怕这位祖宗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黛玉、宝钗、岫烟、探春、惜春五女彼此相望,尽皆无言,就连年岁最小的惜春都瞧出宝玉此番不妥了。算算宝玉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何时才稍稍懂得些人情世故。
尤其那黛玉,看向宝钗的目光里满是同情,又有些侥幸。若无李惟俭出现,数遍身边人,只怕也就宝玉最懂她心思。偏那宝玉又是个不靠谱的,若果然钟情于此人,来日还不知要吞下多少苦水、委屈呢。
宝钗苦涩一笑,只道:“咱们快些吧,免得耽搁了时辰。”此时宝钗心下已对宝玉绝望,只觉此人烂泥扶不上墙,若有别的机缘,她又何苦守着这一滩烂泥?
五女领着丫鬟方才过了东角门,迎面便有香菱来迎,说笑一番又往东面儿一处斋堂行去。
探春观量一眼,便见四下散落红梅,又有白雪妆点,果然幽静无比。禁不住问道:“香菱,这里何时多了个斋堂来?”
香菱就笑道:“早些时候修葺屋舍时起的,那处本是个花圃,四爷瞧着有些浪费,又想着家中女眷也没个地方写写画画的,便干脆起了个斋……哦,连名字也是四爷自己个儿起的,还请了严阁老题额匾呢。”
此时已然走得近了,探春仔细观量,便见额匾上题着‘知觉斋’三个鎏金大字。
宝钗抬眼观量着念道:“知觉斋,这又是什么由头?”
此时李纹、李绮、宝琴并傅秋芳自内中来迎,傅秋芳就笑道:“好叫宝姑娘知道,老爷说此处留与姊妹们读书作画,却也要‘有感天地之可知可觉也’,那书画不能白读、白作了。”
黛玉听得心下不禁连连点头,‘有感天地之可知可觉也’,这话正对了黛玉的心思,又想:若俭四哥没这般才情,又哪里会说出这般言语来?
黛玉不好开口,却也面上带了笑意。那宝钗与邢岫烟不过赞了两声,探春与惜春两个却是没口子的赞起来。
尤其是惜春,进得内中兀自还道:“我这些时日学着作画,画来画去总是不得其法,先前还道是初学乍练,没师父教的缘由。如今听了俭四哥这话,才知我那画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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