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正色道:“愿听俭四哥指教。”
“人心隔肚皮,哪个大家族中不出几个白眼狼、不肖子弟?遇上这等事儿,须得割腐刮骨,将那病灶一并根除了,如此方才能焕发生机。”顿了顿,李惟俭道:“说句不该说的,贾家如今沉疴已久,不割腐刮骨,只勉力弥合……怕是难以支撑多久啊。”
探春闻言顿时蹙眉不语。王夫人出了这档子事儿,只怕刻下满京师俱知,连贾家姑娘的名声也受了拖累。外人都知王夫人恶毒,谁知养在其身边儿的贾家姑娘是不是个恶毒的?
先前只是二姑娘被贾赦夫妇拖累,其后又是惜春被宁府口碑拖累,如今连探春也不免为王夫人所拖累。李惟俭所说意有所指,谁是腐肉?宁府、大老爷一去,便只剩下了那嫡母王夫人。
亏得这会子探春年岁还小,方才暂且不去想出阁之事。又念及自己个儿再如何要强,也不过是个女儿家,终究考不得功名,博不了富贵,因是便只是叹息一声,没说旁的。
过得好半晌,探春抬头道:“多谢俭四哥指教,只是家中事务我也无能为力。好在掌家的差事落在凤姐姐身上,许是来日能有转圜也说不定。”顿了顿,探春起身告辞:“方才听了俭四哥所言,心下总算有了底。如今老祖宗还担忧着,我须得赶快去回话儿了。”
李惟俭颔首,点了宝琴道:“你去送送三妹妹。”
宝琴当即起身,扯了探春往外行去。一路自东路院过会芳园,待送到东角门,宝琴方才回返。
探春与宝琴辞别,进得大观园里,便在沁芳闸桥上撞见了惜春。
姊妹两个相见,惜春便道:“方才我过去扫量了一眼,莺儿果然带着几个丫鬟在拾掇着。听说东北上小院儿也拾掇了……”
探春哼声道:“很好,说不得往后薛姨妈还来呢……便是不来也使得。”
惜春沉吟了下,低声说道:“三姐姐可不好往外言说,这话听着像是撵亲戚。”
探春冷笑道:“正是呢,有叫人撵的,不如我先撵。亲戚们好,也不在必要死住着才好。”
惜春眨眨眼没言语。探春便探手揉了揉惜春的小脑袋道:“先前咱们家大树参天,人家自然好似藤蔓一般攀附过来;如今大树要倒了,可不就要树倒猢狲散?薛姨妈只怕还要照料太太几日,我却觉得很是不必。”
惜春讶然道:“三姐姐方才自伯府听了什么话儿?”
探春笑道:“逆耳良言。”顿了顿,又道:“只可恨我不是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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