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蝌肃容道:“在下此番愿拜在伯爷门下,愿附伯爷尾翼。”
李惟俭顿时大笑不已。眼前的薛蝌年岁虽不大,却为人沉稳,知进退,看其神色便知是心知极坚之辈。如今李惟俭各处应声铺展开来,正是人手紧缺的时候,连那丁家兄弟都各自管了差事,这薛蝌不知能为如何,不过只消稍加培养,只怕起码就是另一个贾芸啊。
笑过,李惟俭明知故问道:“这却奇了,京师中高门大户无算,文斗为何偏偏要投在我门下?”
薛蝌便道:“伯爷创办水泥务,惠及江南百姓。尤其昆山父老,无不感念伯爷恩德;再者,伯爷造物之能无人出其右,在下自幼随着父亲行商,各地风貌都略知一二。若得伯爷所用,想来定有一二长处为伯爷看中。”
“好。”李惟俭连连颔首道:“文斗既这般说了,我也不打官腔。你先处置家中事务,待处置过来再来我府上,我打算先将文斗安置在武备院,待锻炼一二年,看情形再行安置。”
薛蝌赶忙应下。他心下自知,李惟俭既然这般说了,虽不曾提及什么差事,可料想好歹有个官身。便是不入流的杂品官,待悉心尽力一二载,总有谋求升迁之机。
因是又长揖到底,感念道:“伯爷恩德如同再造,往后伯爷有事儿尽管吩咐,在下若有推诿,尽管让雷——”
“诶?”李惟俭笑道:“我信文斗,又何必赌咒发誓?”
薛蝌重新落座,李惟俭又问起江南情形,薛蝌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江南本就是繁华之地,因着水泥务,水患少了许多,各处织场星罗棋布,自松江一路绵延到苏州,为赶海贸之期,常有织场挑了煤油灯日夜赶工,去岁苏州月余光景不见星辰,一时间引为奇谈。
因着锅驼机之故,省去了不少人工,各色织造物比照往年便宜了两成还多。饶是如此,那帮子士绅一边厢埋怨不休,一边厢加紧自京师订购锅驼机,织场一个接一个地开将起来。
说过好的,那薛蝌又道:“只是如今织户怨言颇多。因着锅驼机之故,如今各处织场只要好手,那手艺差的便没了生计。听闻三月里松江闹了一场,其后被官府弹压下来。在下担心,长此以往会引得江南生变。”
李惟俭笑着颔首,心下暗忖,这才哪儿到哪儿?再者如今步入工业时代,小民作乱又如何敌得过火器化的大顺官军?
正好关外地广人稀,大不了往后推动各地百姓闯关东就是了。若往后关东也住不下,岂不正好往南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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