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朱红色的油漆,下半截刷着黑漆。前甲板上架着一门披着暗红色炮衣的子母铳。船尾很高,舱面上用芦席搭着一个有舷窗的舱篷,里面铺着红毡,放着一张方桌和两把座椅。
大概是因为赶路心切,此时这两条船除了张帆疾行,每条船两旁还有八个士兵在奋力摇桨。
这种庐船都是平日里用于查边的官船,不过现在所载的却是清廷的劝降使者。
身材瘦高的安东尼教士低头从船舱中走上来,有些慵懒的伸展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他四下打量着沿河两岸那如画的风景,眼中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艳羡和贪婪。
安东尼知道,从这里向北四千八百里,就是清俄两国的界碑;而在北京城的南方和西方,还有纵横万里的疆域。
这个国家幅员辽阔,与他的祖国不相上下。不过最令人羡慕的是,大清国不仅有辽阔的陆地面积,还有漫长的海岸线,从炎热潮湿的南方直到冰冷刺骨的鞑靼海峡。面对如此广阔富饶的土地,很难不令人心动。
他在来清国之前就听说,女皇陛下曾多次制订入侵清国的计划,最终却总是因为舍不得恰克图的贸易而暂时中止;而最近这几年又因为第五次俄土战争而无暇东顾。
不过当安东尼教士转念想到那些在北京城中被软禁的教士团成员、吉林乌拉城外上百门等待装船的大炮、乃至宁古塔城外那数千精悍的火枪兵时,他的一切欲望都烟消云散。此刻,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名使团成员,去千里之外劝说自己的“同胞”撤离。
此时,一个方面阔口、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官员从船舱中走出,身后跟着三名身材魁梧的亲兵侍卫。此人四十多岁年纪,珊瑚顶子上饰有一颗红宝石,凉帽后面插着一根单眼孔雀花翎,身着件黑色驼鹿皮无袖短褂,里面官袍的胸口上绣着金色的狻猊(就是狮子)。
这官员笑着对安东尼问道:“安教士,我天朝的内河风光可还入眼?”
安东尼先是躬身致意,然后微笑着答道:“副都统阁下,这可真是一片美丽富饶的地方。”
那官员听完微微一笑,眼中一缕精光闪过。
此人名叫那奇泰,完颜姓氏,满洲正蓝旗人。其父曾先后任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西安将军。乾隆二十九年,那奇泰由粘竿处拜唐阿(执事官)授蓝翎侍卫,历任二等侍卫、头等侍卫。乾隆四十三年,授杭州水师协副将。乾隆四十九年丁母忧,但仍以头等侍卫身份在粘竿处行走。乾隆五十年正月,授宁古塔副都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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