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明全然没兴趣听顾为经说什么艺术本源。
他当着四周人群的面,不肯放过打击顾为经,放过任何一个踩着对方去证明自己才是那个对吴冠中的作品乃至对这条中西结合的艺术道路理解更深的人。
辩论的输赢从来不在于说服对手。
辩论的输赢永远只在乎于说服拥有打分权利的评委。
“感受艺术作品的精髓未必一定需要完完全全掌握画家的技巧精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普通人完全就没有必要来到美术馆里,非专业学者买票参观双年展更绝无任何意义……”
顾为经却很认真的在回答对方的质疑。
他的声音平缓:“诚然,掌握画家的技法精髓能够在理解作品的过程中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但我想,触及到一幅作品艺术精髓的本源,与其说需要明白‘画家是怎样画的’,不如是要明白‘画家是怎么样想的’。”
“理解创作者所思所想,便能理解他的所写所画。感受到艺术家‘为什么’在画布上画下这样的景象,它的重要性也许要更甚于去感受画家‘怎么样’在画布上画下这样的景象。”
顾为经想起了他临摹卡洛尔女士那幅《雷雨天的老教堂》时所获得的体悟。
在刚刚获得这幅作品的那段时间里。
他一直在尝试着去揣度女画家画面里展现的绘画技巧,靠着书画鉴定术把作品拆解成一个个最基础的零星元素,雷雨云的颜色应该怎样调配,尼龙笔刷怎么下笔怎么提笔,怎么去塑造建筑的空间体积感,蜡烛在玻璃后所散发出的七彩虹光又是怎么样晕染出的……
顾为经把一幅画敲碎,把它插成一无数个细小的拼图托在手心,去一个一个局部的临贴模仿,最后再把这些模仿好的碎片在自己的画布面前“粘”起来,完成画面图像的转移。
这么做没有错。
顾为经也在反复的拆解、比照、推敲之中,学到了极多有益的知识。
就像崔小明对于吴冠中绘画作品的解读没有错,确实比顾为经理解的更深,也让他学到了不少有益的知识那样。
但只有当顾为经和胜子一起,在那个夜晚,在晚了一百五十年却同样翻滚如海的雷雨云下,望着卡洛尔笔下那间老教堂玻璃后摇曳的烛光,顾为经才明白对方是怎么捕捉到的身前的色彩。
他才明白当年在女画家的视网膜前所跃动的光芒是什么样的。
再后来。
顾为经在西河会馆里,在他的画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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